第67章
对着门还有两个空位,贺远川头往那边点:“你坐那等。” 程澈就去空位上等,他和贺远川一起吃了好些顿饭,乌海巷那片的美食街基本快要吃了个遍。 长此以往形成了种默契,没有多余的客套,两个人你请来我请去,程澈也没什么心理负担。 贺远川低头扫码付了钱,朝这边走过来。 玻璃门中间合得不严实,时不时冒点凉风。 程澈坐那儿堵着缝,贺远川拿着号牌过来时,他指指里面的空位:“你进去坐吧。” 贺远川看他一眼,没说话,贴着他进去了。 粥很快端了上来,米粒被煮得皮开肉绽,米汤又白又浓,简单质朴的清香。 两人拿着勺低头喝粥,一时间都没说话。 白粥其实并不寡淡,倒是有股清甜味,不用配什么菜,程澈能空口吃掉一碗。 他吹着热气把那碗慢慢吃完了,吃得浑身发热。 相比之下贺远川的速度就慢得多,程澈抬眼看他,把头探过去,小声:“不好吃?” 这是他俩近来养成的习惯。 吃饭时可以不说话,但快吃完时会头挨头悄悄点评一番,程澈怕不礼貌,声音特别小,贺远川也压着嗓子回。 从旁边听叽叽咕咕的,像两只小老鼠。 贺远川小幅度摇头,头挨过来,手搭在嘴上:“我吃着姜了——” 贺远川不爱吃姜。 程澈嘿嘿低声笑,说:“皮蛋瘦肉粥可不得放姜,不然得多腥呐,让你别点你不信。” 临走时贺远川又打包了一份,拎着跟程澈说:“给乔工带一份,他在家看小猫呢。” 程澈替他推开门:“他吃粥吗?” “不吃也得吃,他没有选择的权利。”贺远川抬腿出去,问得随意:“程澈,你要不要也去看看?” “看什么,小猫吗?”程澈在后面关上门,贺远川站那等他,程澈跟上来才继续走。 “对啊。”贺远川看他一眼说:“小小的,叫起来声儿倒是不小,名字还没起呢。” 夜晚的街道人不是很多,路边栽着绿化带,被雨淋了后有股泥土青草混杂的气味。 程澈陷入了沉思,贺远川在旁边慢悠悠的一句接一句地念: “挺可爱的。” … “和照片视频里看起来都不一样。” … “今天是小猫生日,我觉得还挺有意义的,你觉得呢?” … 魔音声声入耳,蛊惑人心。 程澈可以拒绝贺远川,但拒绝不了三只刚刚出生的小奶猫——还是他养的黑白花生的。 坐上跟着贺远川回家的出租车时,程澈盯着后视镜,觉得自己真是疯了。 贺远川倒是看起来心情不错,靠在那看他,眼角微微弯着扬起来,说:“脑袋递来。” 程澈身上的那些淤青虽然还是疼,但是现在坐在车里,旁边是贺远川,他又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疼。 车内暖气开得足,司机放着无人声的轻音乐,专心开着车,这儿的一切都让人感到放松,这儿没有危险。 他伸手拉开拉链,嘴上说“干嘛?”,脑袋已经递了过去。 真是奇妙,程澈在这一瞬间突然生出种莫名的畅快,几个月前他俩还是在校医务室扭打——互看不顺眼的关系。 在那时,他祝愿头顶的鸟可以在贺远川头上拉屎。 现在他却可以完全相信,自己将脑袋递过去,得到的会是一张干燥的替他擦拭头发的纸巾。 或是只好看的——修长的手,插进他的头发替他拨正碎发。 而不是一记暴扣,既不会是尖刀,也不会是拳头。 他猜对了。 贺远川不知从哪掏出包纸巾来,握着展开的纸,不紧不慢地替他揉干头发上的水。 “从哪里来的纸?”头上的触感轻轻柔柔,程澈突然感到困。 “粥店买的。”贺远川声音不大,程澈的睫毛扑闪扑闪的,贺远川这个角度刚好看得到:“你困了吗?” “有点儿。”程澈维持着歪头的姿势闭上眼,任对方的手搭在自己头上,声音带着倦意问:“我能睡会吗?” 贺远川“嗯”了声,收回了手,临撤开前轻拍了拍他的脑袋:“睡吧,到了我喊你。” “拍我脑袋干嘛?”程澈坐直了,身子朝后靠,头蹭来蹭去寻找个舒服的点,哑着嗓子说:“拍了长不高。” 贺远川低低笑了两声,将手里潮湿的纸巾揉成一团握在手里,“你还要长多高?” 程澈虽是比贺远川矮些,但也有个一米八左右,长胳膊长腿的,两人坐在出租车里还得略显委屈地曲着腿。 “比你高点吧。”程澈困意上来了,说话完全凭本能,压根不过脑子,由着嘴说:“比你高半个头,下次说话我也贴在你耳朵边说,让你看看有多痒。” 哟,这小子还挺记仇呢,一件事记快仨月了。 两人的膝盖不经意间挨在一块,程澈困到注意不到这些,抱着胳膊头昂着睡了。 手机响了声,贺远川看了旁边睡着的人一眼,掏出来调成静音,把亮度拉到最低。 乔稚柏发来好些条消息,他一直没来得及看。 【乔工】:你人呢?我就去上个厕所,一出来你人不见了,你人间蒸发了?